星期六, 十月 14, 2006

[转贴]柯裕棻:果然就是这样

2006.09.27  中國時報
果然就是這樣
柯裕棻


在熟悉群眾動員的民進黨操作下,果然我們又走回了老路子,果然我們又開始討論省籍,果然我們又重新經歷南北問題,果然又出現恐中說辭,果然又出現黑箱的協商政治。

每年一次的選舉,我們都得走一遍這個情緒動員的政治迴路,只要本省∕外省這個情結被挑起來,有些人還是身不由己地被召喚了。雖然這一回不是選舉,民進黨照著選舉的攻勢跑一遍,我們馬上又身陷認同的泥沼了。


民進黨之所以可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將焦點轉移並且拉抬氣勢,除了一般主流媒體立場偏頗得令人不滿,而且不斷將倒扁活動變成綜藝節目秀,並且在活動呈現上將 它輕鬆化、消遣化,使得主要訴求顯得薄弱之外,民進黨主要是依靠兩種策略進行反攻:一是可見的群眾造勢景觀,二是不可見的秘密耳語傳播。

這兩種策略是它在街頭運動時期就已經發展出來的教戰守策,後來更是發展為民進黨的選戰標準技術,雖然如今它早已成為執政黨,但還是不時交互運用這兩種策略。

這些策略與理性、公民或民主無關,它傳遞的不是冷靜的言詞和分析,恰恰相反,它碰觸的是情緒,它要動員的也是情緒,是民粹式的立場,是受迫害的記憶。這個 策略幾乎在所有的選戰中暢行無阻,如今也依舊有效。被這些訴求動員起來的人,本省籍者只要一聽見標準的國語就認為非我族類,外省籍者則立刻湧起「被趕回大 陸」的恐懼。

只要情緒動員能夠使人產生恐懼和憤怒,就能夠輕易地將敵我界線畫出來,就能夠發揮選邊站的動員效果。這是一種無法進行討論的政治,因為它不需要你的意見, 它只需要你的恨和恐懼,它只需要你選邊。這一次,由於主流媒體一面倒的支持倒扁,因此這項工作是由各種地下媒體和耳語完成的。

傳播理論的說法中,不乏對於另類媒體或小眾地下媒體寄予極高厚望的流派,然而另類媒體或地下媒體並不一定具有激進的本質,他們並沒有本質上的批判力,而必 須看它為了怎樣的群眾和政治目而服務。仇恨言論的散佈,除了不爭氣的主流媒體之外,也有可能經由小眾地下媒體進行。

仔細觀察這一波民進黨的反攻,不難發現,大約在九月十六日的向陽群眾造勢之前,已經有幾種耳語傳播在小眾媒體上散佈,較常見聽見的是「以前國民黨污了很多錢都沒關係,現在為什麼民進黨不能」,以及「為什麼一定要台灣人的總統下臺」這兩種忿忿不平的說法。

第一種說法民進黨高層也曾有人提過,顯然他忘記這不偏不倚就是國民黨下台的原因。第二種說法,許多支持陳水扁的人也高喊過,然而他們實在無法面對的是,正是這個身負眾鄉親厚愛的陳水扁辜負了大家的期待,背叛了所有的台灣人。

另外第三種耳語傳播則十分可悲,它可悲程度與挺扁人士喜孜孜穿著的施明德求饒T恤一樣令人悲嘆,但是它的力量也最可怕:「施明德其實是中共那邊派來的 人。」我聽見的時候震驚不已,這真是走了卅年回頭路,當年國民黨抓施明德的時候,也說他是匪諜,一模一樣的話。如今他又成了匪諜,而且謠言恐怕是來自他當 年革命的老同志,而他的鄉親就穿著他身陷囹圄的圖案T恤遊行。這已經荒謬至極,台灣史上那麼重要的美麗島事件曾是民進黨的精神資產,現在竟然成了民進黨內 部相互抹黑的材料。

不管陳水扁最後下不下台,都是民進黨深刻的反省的時候了。

星期二, 九月 19, 2006

[转贴]复倒扁学生书

覆“倒扁”学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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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倒扁”学生书

释昭慧

出国在即,忙碌万分,我实在没时间逐一回函,指出你论述与辩证的诸多盲点。我个人对倒扁事件的定调,就在本期《弘誓电子报》中,一字不改!我认为阿扁实在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台湾,但是倒扁阵营的许多做法与说法,也让我打个大问号!

我还是非常清晰地维持我的观点,而且要补充告诉你──我的政治观察:

台湾事实上已被三种少数之所绑架:(1)深蓝与深绿的两种少数。(2)最极贪腐的无党联盟这种少数。

先讲后者:象颜清标或林丙坤之类无党联盟这群政客,与蓝营密切合作。我很难想象,贪腐的只是民进党;我也不会相信,扁倒后台湾的政治社会,就不会再出现贪腐!我更不相信广场上同样的红潮,会为蓝营贪腐行为,发出同样的怒吼!

只针对扁的所谓“贪腐”大作文章,却对国民党过去与目前仍存在的贪腐行为视而不见,或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是哪一门子的正义?

如果你们这些广场上的倒扁民众,真的是超越蓝绿的中间选民,应该就事论事,凡有贪腐的政客,一律施以同样狠绝的批斗。因此在批扁之外,也要同步回头向国民党中央党部呛声,请他们将该笔国家土地吐出来,而不是将窃自国产的土地转卖给第三者!请他们将不当攫取自国家的党产吐出来,就象逼令陈水扁将阿卿嫂或罗太太的薪资吐出来一样。在批扁之外,对于与经济罪犯陈由豪暧昧交往,却不说服陈由豪回国面对司法的施明德,也要以同样规格的道德标准来加以检验!

但是你们没有,你们只是将阿扁当作十恶不赦的坏蛋,必欲除之而后快!但对道德上也有重大瑕疵的施明德,以及蓝营那些贪腐共犯,却视作英雄一般,在广场上热烈欢迎,在媒体上极尽美化之能事!

我如果列出了那些我所亲知的国民党政客贪腐名单,具体告知你有关他们的贪腐事迹,你们会这样对他们展开清算吗?他们之中有的人,还在台上一起摇旗呐喊,喊“倒扁”喊得煞有其事,而且接受人民如同英雄一般的欢呼呢!

如果不信,你试试看,你上台点出他们的名字,具体把其贪腐事迹覆述一遍,并用倒扁的语言与姿势,来同样对付这些无耻政客,看广场上会有什么结果!到那时,你再告诉我:他们不是蓝营选民,而是“中间路线”的人民吧!

而且陈家固然差劲,但是阿扁有许多所谓“贪腐”的个案,至今还尚未明确,而停留在媒体炒作的阶段而已。媒体在台湾,早已被蓝绿两大阵营分别把持,各说各话,我凭什么依自由时报而认定阿扁清白?又凭什么依联合、中时,而就认定阿扁万恶不赦?我只能说:我对一切都姑且存疑!特别是两个阵营的媒体,对敌营代表人物的指控,我都一概存疑,等待更多的证据浮现。

而你说马英九若如何如何,你会一样走上街头。我想请你以最清明的心灵,深自觉察,深自观照!请你一点都不带自我欺骗地,看看你自己的心灵!你对阿扁的厌恶,真的只是止于所谓的“贪腐”与“锁国政策”吗?难道不曾挟杂你所痛陈的族群问题吗?

当年宋楚瑜出现兴票案,你有走上街头吗?马英九对党产的处理如此粗糙与恶劣,还有那些极贪腐之能事的国民党从政者,至今犹与民进党的贪腐政客一样──吃香、喝辣、泡女人、包工程、拿回扣、为贪腐罪犯开脱其罪,而向政务官软硬兼施地予以关说……,这都不是过去式,而是现在进行式!你们现在岂不可以在倒扁的同时,一并在街头清算他们,来证明你们是超越蓝绿的中间选民呢?

你是一个受佛法薰陶的佛弟子,尚且对绿营一些偏激人士伤害外省族群的言语,难以消受,你认为其他外省族群,会能释怀于这些语言羞辱的心头之恨吗?他们从“3.19”以来对阿扁的种种羞辱,真的只是因为所谓“贪腐”吗?今天若是蒋公总统中正先生的夫人,你会忍心看着媒体对她极尽羞辱之能事,针对她的首饰拿来画红圈放大特写吗?老实告诉你:要是我,我会不忍心!

而连前副总统夫人方的首饰比吴淑珍的还多,还昂贵,我从未见过你们对她的首饰,发出过异议,更遑论是批斗!别忘了富可敌国的连战,他们家的家产是怎么攒积起来的!

施先生是我过去的朋友,现在依然没有彼此认定不是朋友。我不愿言友人之恶,如同我不愿言蒋家之恶一般。对陈总统,我同样不会单纯地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要嘛高捧上天,要嘛重踹在地!我们是什么年龄的人了?难道还玩那种“不是好人就是坏人”的二分把戏吗?

再者,外省族群受到的那些言词羞辱,有哪一句出自阿扁之口?阿扁有骂过外省族群诸如“中国猪”之类的话吗?没有!相反的,他的许多知近幕僚都是外省人,他特别疼惜这些外省同僚。因此你将这些外省族群所受到的屈辱,帐都算在阿扁身上,这真是不可承受之重!移情作用,会让人把“视某事为独立自存”的自性见,再予扩大。你不
妨学着用佛法来观照,看你的自性见是怎么发展的!为何将这些不满,通通汇聚在一个倒扁的信念上

陈总统是我特意保持距离的人。保持距离,就是为了永远保持在野。我在他任内,并未少公开发出箴言,质疑执政者贪婪与责备其做法轻率。现在大可不必“墙倒众人推”,自己也凑热闹加推一把吧!

至于另一种少数,基本教义派在台湾,起着关键性的作用。蓝、绿二营的领袖,都想走中道路线,但他们都被基本教义派绑架了。因此马英九明明是温和理性的政治人物,却被深蓝政客逼到一定要对扁口出恶言,否则就会被施以无情批斗,甚至等着宋楚瑜来收割基本教义派选票。为了避免选票流失,马英九已经让人感觉:他对罢免案的态度变来变去。

同样的,陈水扁几度要走中间路线,也被深绿阵营(特别是李登辉)批斗。为了避免让李登辉与台联得利,于是陈水扁也颠颠倒倒,变来变去!

你以为换人来做总统,继位者就不会变来变去吗?不可能!苏贞昌明明想开放大陆政策,一听到台联批他“苏修”,不就只好缩手了吗?

善变的陈水扁下台,还会有无数个善变的某某某上台,他们都同样在演着变来变去的戏码,因为他们不甘损失深色选票,为此而被基本教义派绑架了。这就是我所看到的台湾政坛真象,我不会傻到以为:只要扁倒,一切都将改变!因此在本次事件上,我无意护扁,也无意倒扁。我只以佛法来检视政治,维持佛教主体性的立场,拒绝被任一阵营拿来消费!

你们的倒扁运动,既设定了“不是你倒就是我倒”,已是革命手段。我十分担心后果,这不是指扁终于下台的后果,而是指外省族群与深绿群众之间,撕裂了更大的伤痕!

你们太一厢情愿地以为:广场的声音就是人民的声音。但我同时听到的是两个阵营的人民怒吼!当陈水扁与吴淑珍,被过份恶毒的言词之所批斗的同时,熊熊怒火也同步在燃烧着绿营民众的心灵。你们所有对陈、吴二人的言词羞辱,都让他们觉得宛如掌掴着他们!这已勾起了他们自“2.28”事件以来,对外省族群的心头旧恨!他们认为你
们带着中产阶级的骄傲,肆意欺凌着他们的领袖!我明确告诉你:他们的恨与怒,是绝不亚于广场人民的!

未来任何人当总统,都不可能凡事周全!一旦亲信或眷属犯错,对立阵营的人都可依样画葫芦,将同一阵营民众召唤来,包围总统府,而且打死不退!

你们之间结下的梁子,只有越来越深!你们之间只会越来越深恶痛绝,并且用对方最为痛恨的语言,继续这样彼此伤害下去,就象过往互指“中国猪”或“汉奸”一样!

我看到的是共业的深重,我为此感到悲凉!因此只能保持暂时的沉默,留待万一这么一天,略尽棉薄以劝双方各退一步,化解彼此的深仇大恨!怕只怕这一天到来时,我也无能为力了

(2006-09-14 03:00 于尊悔楼)

(释昭慧:玄奘大学宗教学研究所教授,广东省梅县人)

〔推荐者:(纽约)黄再添〕

民主论坛 上载:[2006-09-15] 修订:[2006-09-15]

星期日, 九月 17, 2006

[FWD] This is the biggest assault on freedom of information.


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Reporters sans frontières/Wu Guojie Jizhe Zuzhi
Press release

11 September 2006

CHINA
NEW REGULATIONS REINFORCE XINHUA'S CONTROL OVER FOREIGN NEWS AGENCIES


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voiced dismay today at the government-run news agency Xinhua's announcement, without any prior consultation, of new regulations reinforcing its commercial and editorial control over the distribution of foreign news agency content within China. The organisation called for a joint reaction from the US, European and Japanese governments to this new attempt to restrict the free flow of information.

"We are worried about the scope of these regulations, which could have a serious impact on the work of foreign news agencies operating in China," 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said. "It is outrageous that Xinhua, the Communist Party mouthpiece, should claim full powers over news agencies. It also poses a threat to news agency journalists, who play a key role in the circulation of news in China. Xinhua is establishing itself as a predator of both free enterprise and freedom of information."

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added: "The Chinese government did everything possible to keep politics out of business negotiations during the EU-China summit that just took place. But now it is doing the exact opposite by blithely mixing business and political control. The status of foreign news agencies is a complete violation of China's commitments to the World Trade Organisation."

The regulations announced yesterday, entitled "Measures for administering the dissemination of news and information in China by foreign news agencies," concern not only mainland China but also Hong Kong and Macao and, in theory, Taiwan. They abolish a special dispensation dating back to 1996 that allowed business information agencies including Reuters to sell news to the Chinese media. Part of Xinhua's motive seems to be muscle in on a lucrative business that has eluded it until now.

Consisting of 22 articles, the new regulations confirm Xinhua's strict monopoly of the distribution of news, photos and computer images to the Chinese media. Without any form of consultation, the foreign news agencies have been placed under the tutelage of Xinhua, which has assumed the right to grant or withhold operating licences. This contradicts foreign ministry regulations that give the ministry the power to accredit foreign news media and journalists.

Posted on Xinhua's website, the regulations ban the dissemination of news that is contrary to the Chinese constitution or any Chinese law, that endangers national unity, sovereignty, territorial integrity, national security or China's reputation and interests, that violates Chinese policy on religions, or that promotes sects and superstition. News agencies are told they must not incite hate or discrimination between ethnic groups or hurt their feelings. They are also banned from threatening China's social and economic order or cultural traditions, or from disseminating obscenities or defamation. After issuing a warning, Xinhua will be able to demand a correction, block the circulation of a report, or suspend the offending media's licence.

The Chinese media are forbidden to use foreign news agency dispatches to cover a news story. But the news agencies sell photos through Xinhua, especially international news photos. And the Chinese media can also buy business news and information from the specialised agencies. The agencies that will be most affected are Reuters, Bloomberg, DowJones and Kyodo, all of which sell business news to the Chinese media.

A Beijing-based journalist who did not want to be named told 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the foreign news agencies should "unite to combat these unfair and retrograde regulations." Another foreign news agency correspondent said Xinhua was trying "claim powers it does not have."

In September 2005, 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published a report entitled "Xinhua: the world's biggest propaganda agency," which described the agency's internal functioning and how it played a key role in controlling the Chinese media.

http://www.rsf.org/article.php3?id_article=15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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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九月 13, 2006

转发;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北京演讲全文《始自于绝望的希望》


《始自于绝望的希望》
北京演讲——2006
——中国社会科学院
大江健三郎 2006.9.9(演讲全文)

一、
这次能到北京访问,是承蒙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邀请、承蒙我所崇敬的、思念的朋友们的邀请。我由衷地珍惜这次访问,感到格外兴奋。他们为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作家,准备了我所期待的最丰富的日程。

我是已经71岁的作家,如果我想再一次访问中国,也许只有带家属私人旅行的机会了吧。我第一次访问中国,是在25岁那年,刚刚成为一名作家。其实,在日本文学代表团里,与其说我是作家,不如说我仅仅是一名成员而已。那是1960年6月的事情了。

那 一年,在日本连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群众大游行,抗议日本政府把日美安全保障条约定位为军事条约。当时我认为,日本在亚洲的孤立将意味着我们这些年轻日本人 的未来空间会越来越狭窄,所以,我参加了游行抗议活动。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和另一名作家被作为年轻团员吸收到反对修改安保条约的文学家代表团里。

由 于这个代表团的性质,日程里安排了与中国领导人的会见。当然,对于我来说,其实只是在稍后的席位上看着团里的主要成员与领导人对话。对于热中阅读中国现代 史的我(现在上了年纪,回过头看自己,这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除了读书,就是用于写书了)来说,在那个位置上细细眺望中国的历史伟人,觉得他们犹如茂密森林中 的参天大树。在这里特别想告诉大家,我这个人最爱的,就是书和树。

下面我引用自己的日记,里面提到一些人的名字,因为他们已经作为伟大的历史象征深刻地印在我们的心里,所以请允许省去敬称。我当时写到,毛泽东、周恩来、许广平、陈毅、郭沫若、还有文学家矛盾、老舍、巴金、赵树理----,那是多么茂密的森林啊!

在 北京逗留期间的一天,这些伟人群像中的一位,曾经非常和蔼可亲地主动与我交谈。我们在北京逗留的6月末,正直日本国会即将审议安保条约修改方案,审议的前 夜,东京的游行队伍包围了国会大厦,与机动队(相当于武装警察——译者)发生冲突,女学生桦美智子死亡。这个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周恩来总理在王府井全聚 德烤鸭店宴请我们代表团。在门口迎接我们一行的周总理特别对走在一行人最后边的我说:我对于你们学校学生的不幸表示哀悼。总理是用法语讲这句话的。他甚至 知道我是学法国文学专业的。我感到非常震撼,激动得面对著名烤鸭一口都没咽下。

当 时我想起了鲁迅的文章。是指1926年发生的3.18事件。由于中国政府没有采取强硬态度对抗日本干涉中国内政,北京的学生和市民组织了游行示威,在国务 院门前与军队发生冲突,遭到开枪镇压,47名死者中包括刘和珍等鲁迅在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授的两名学生。后面我还要讲到是什么契机使我从鲁迅文集中摘录了 “希望”这个词汇。我回忆着抄自《华盖集续编》(翻译这本书的是曾经和我一起参加过东京游行的竹内好)的一段话,看着周总理,我感慨,眼前的这位人物是和 鲁迅经历了同一个时代的人啊,就是他在主动向我打招呼-----。

鲁 迅是这样讲的:“我目睹中国女子的办事,是始于去年的,虽然是少数,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这一回在弹雨中互相救助,虽 陨身不恤的事实,则更足为中国女子的勇毅,虽遭阴谋秘计,压抑至数千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倘要寻求这一次死伤者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淡红色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刘和珍君!”

那 天晚上,我的脑子里不断出现鲁迅的文章,没有一点食欲。我当时特别希望把见到周总理的感想尽快地告诉日本的年轻人。我想,即便像我这种鲁迅所说的“碌碌无 为”的人,也应当做点什么,无论怎样,我要继续学习鲁迅的著作。我当时还希望,我不应当再让周总理这样的伟大历史人物为了我花费他宝贵的任何一分钟。后来 我一直坚守着这个原则。


二、


这个开场白可能长了些,说这些也是向社科院表示感谢,因为大家为我安排的整个日程遵循了我的原则,体现了我的愿望。

首先,日程中包括了和北大附中学生对话的机会。我是个作家,对教育是外行,但我要向孩子们讲述的是,在日本的山林地区长大的我是如何从母亲那里得到了翻译成日文的鲁迅的短篇小说,这些作品是如何令我爱不释手地读到老年,而我又从中受到了哪些影响。

此 外,根据日程安排,将用一整天的时间召开我的作品研讨会,中国的学者们将从多个角度和我交换意见,这在日本也是前所未有的。我这个人的性格不是嫉妒心理型 的(我夫人是我年轻时代曾经影响过我的好朋友的妹妹,我们结婚已经五十多年了,按她的话讲,结婚前和结婚后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什么),但是,对于村上春树的 小说在中国各地的畅销和热烈研讨,我倒是有些嫉妒,所以特别高兴参加为我准备的研讨会。

日程中还包括今天社科院在这里为我组织的这场演讲会,我想你们都能够理解,我最后提到它并不是我以为这个日程安排的分量轻。

我要说的是,这是继2000年后,我在这里的第二次演讲。那一次,虽然不是我对中国的第一次访问,却是我在中国知识分子面前的第一次演讲。

六 年前,我在演讲中提到了我的忧虑,即日本在亚洲正在走向孤立,日本国内民粹主义趋势逐渐显现。我不仅对北京的听众讲过我的这个担忧,也对东京的听众做出过 提醒:千万不能让日本历史上多次重复的“锁国”再次发生了!事实是,我所忧虑的事情正在发生。这次来社科院演讲,一方面感到高兴,另一方面感到紧迫。因 为,我已经71岁了,也许没有第三次机会,作为一名对中国知识界抱着敬意的作家,也为了和我抱有同样意念的日本的那些朋友,我要尽我的力量。坦率地说,站 在这里讲话的我,心情是沉重的。在这六年里,我与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学者保持着亲密的友好交流关系,在我东京的书房里,一直自豪地、珍贵地摆放着“中国社会 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名誉研究员”的证书!

六 年来,可以说我的担忧一直挥之不去。我长期以来所崇敬的巴金先生以高龄去世了。勇敢、诚实、卓越的文学精神贯穿于巴金的一生,他的人格的威严永远闪烁着光 芒。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把我的哀思写在了给社科院朋友的私人信函中,据说被发表在报纸上,也许有些人读到了。在那篇悼文中,我谈到了我的忧虑。

我在巴金的悼文里对日本政府走向与中国和解相反方向的强硬态度表示了忧虑。最近的8月15日,小泉首相强行参拜靖国神社。当天晚上,早有预感的我和我所信赖的知识界人士组织了大型抗议集会。

在今天的演讲中,我应当向大家介绍8月15日晚上我在东京大学安田讲堂面对一千两百多与我同样忧虑的老人、壮年以及青年人(包括很多女性听众)所演讲的内容。


三、


在8月15日的集会上,我们所有发表演讲的人都事先统一了基调,大家都从对政治哲学家、教育家南原繁的思想分析展开,联系当今日本的政治和社会状况,探讨对南原繁理念的理解。

南 原繁是日中战争、太平洋战争期间东京大学法学部的教授,战后不久曾经担任东京大学的校长。在担任校长期间,他频繁地对学生和一般市民发表演讲,其中许多在 出版后被广泛阅读。演讲的内容集中在战后日本人如何重新做一名国民、重新做真正的人以及如何复兴已成为战争废墟的国家等问题上。

南 原繁特别提到的是核武器问题。他说:“经受了长崎、广岛爆炸伤害的人类第一个原子弹受害国日本,担负着重建自己和平新国家以及把战争残害的情况和废弃战争 的决心告知全世界的义务。这不仅是对太平洋战争应尽的责任和应付的代价,也是日本的出路,是日本民族对世界历史的使命。”

关于中国问题,他说:“决定日本民族命运和未来的,只能是重新建立在真正和平基础上的日中两国关系正常化。它的实现需要一个根本的条件,那就是日本国民要对七七事变以来的战争责任做出深刻的反省、深刻的认识。”

我只亲耳聆听过一次南原繁的演讲,那是1963年12月1日纪念学生出征二十周年时所作的题为“放弃战争的再次宣誓”。我以一名老作家的身份,把自己对那次演讲的深刻印象讲给人们、特别是年轻人听。

南 原在演讲中谈到,战败前的两年,日军越来越被动,征兵令下达到大学,凡达到兵役年龄的学生都要上战场,即所谓“学生出征”。作为送行的教授,心情复杂。学 生当中有的已经“对战争疑惑和忧虑”。当自己的教授同事对学生继续唱着“大义名分”、“道德意义”的高调时,不能否认有的学生确实已经认识到那是一场没有 任何正义可言的侵略战争。要把这些学生赶上战场,怎么对他们说呢?南原在演讲中对当时的情况做了如下叙述,我在这里引用南原著作集中的原话。

“我 不能对他们说‘即便违抗国家的命令也要依照自己的良心做事’。我不敢说。(省略)我对学生讲的是,‘国家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论个人的意志如何,我们 必须依照国民整体的意志行动。我们热爱这个祖国,必须和祖国共命运。要知道,一个民族和一个个人一样,终将经历很多失败和错误。因此,我们的民族将付出巨 大的牺牲和代价。不过,这些付出将带给我们日本民族和国家真正的觉醒和发展。’”

我在8月15日演讲的时候引用了南原的话。当晚回到家里时,已经收到批评的邮件。发件人认为,南原没有阻止学生出征,而学生中一定有的死在了战场,而且有许多亚洲人、妇女和儿童被那些出征的学生杀死。怎么能允许教授的沉默呢?

这 话说得对。面对不得不出征的学生,南原没有说出真正想说的话,对自己的反省和懊悔成为他战后行动的动力,他为此而付出了努力。我聆听南原演讲正直战争结束 第18年,南原不得不担心的是,处在战后重建中的日本,本应对自己民族所付出的“巨大牺牲和代价”、以及对近邻民族带去的更大牺牲有更深刻的反省,走上 “真正自觉的发展之路”,但是这个“民族国家”却正在淡忘这个自觉-----。下面再引用他演讲的一段话。

“- -----向内外宣布放弃战争、废除一切军备的我国,今天在战后同一个宪法下却拥有不亚于战前的二十几万兵力,由此可见建设新日本精神的变化,这一切正是 对自己的抹杀、对自我的否定,这么说可能更合适。别的暂且不论,与此关联的最重要的问题是,战后的新教育理念已经发生了动摇和混乱。现在的政府、各政党口 口声声自由与和平,但其精神内涵和志向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这不仅仅是为政者或政治家中的问题,在我们的一般国民中间也同样存在,所谓战前派(包括战中派),在战后18年来,已经淡化了对战争的反省和战后初期的决心,甚至已经忘却,这是非常令人担忧的。”

南原这种沉重的恐惧在他的另一段长话中表达得十分透彻。请允许我再次引用。

“就 我国自身而言,俨然称为‘圣战’、打着肇国精神、‘八紘一宇’的大旗,称美英为鬼畜,以把他们赶出亚洲取得东亚新秩序的霸权为我民族神圣使命,在中国大陆 和东南亚各岛施行暴虐,残害数百万无辜生命的那场战争,如果不是我们民族的暴举和错误、不是对同胞和人类的犯罪,又能是什么呢!我们所担心的是,现在,对 所谓‘大东亚战争’的重新评价以及对其意义的强调,不论意图和动机是什么,都将导致所谓东亚新秩序亡灵的再次复活,导致毁灭共产中国的战争。实际上,我们 的国民中有的人还没有从大东亚共荣圈的梦中醒来,‘梦,再来一次吧’的希望仍旧残存。”

关于最后这一段引用,特别是对于倒数第二句南原繁的痛切担忧,有几个发来的邮件、特别是五六十岁的听众反馈说,南原作为一名谨慎的哲学家,在思考未来时,恐惧的心理常常困扰着他。当时的担忧就是指“毁灭共产中国的战争”。

其 实,当今,在与拥有核武器的中国相处中,尽管日本紧紧追随着美国,一旦挑起战争,无论国土还是民族,首先从地球上“覆灭”的是日本和日本人。这一点连我们 当中最健忘的人们(包括那些对广岛、长崎的事件根本不了解、对那些受到光辐射而终生痛苦并已经年迈的受害人的情况也根本不想知道的人)都应当想象得到。刚 才我讲到南原繁的核心思想,他在1963年的演讲中透露了两个最大的担心。第一是日中关系的恶化;第二是笼罩世界的核武器。

我 们不能否认的是,战后经历了六十一年,与南原演讲的时代相比,为“大东亚战争”和“东亚新秩序”正名的叫嚣更加露骨,在一些报纸上占据相当的版面,尤其是 出现在面向大众的电视等媒体上。小泉首相认为自己的行动与这种复古性的论调无关、是个人“内心的问题”,今年8月15日参拜了供奉着“大东亚战争”“东亚 新秩序”思想的具体实施者的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之后的舆论调查结果表明,有近50%的日本人对小泉的参拜表示支持。这是战后最大的历史转折点。

我在这里能向大家说的是,8月15日晚我们以南原繁的思想为主题演面对一千二百多名认真的听众演讲、我们大家共有着深刻的危机感——这样一个事实,以及将来我们不应当无能为力——这样一个期盼。


四、


我 作为一名步入老境的作家,从少年时代开始,六十多年来一直崇敬着一位中国的文学家,那就是思维最敏锐、民族危机感最强烈的鲁迅。我最先接触到的是鲁迅的短 篇小说,在不断接触和阅读鲁迅作品的全部过程中,我从来没有间断做读书笔记,其中包括对鲁迅作品中提到的“希望”这个话语的理解等。实际上,我在很多场合 都引用了我的这些读书笔记。无论是最初对鲁迅的话语的解读,还是半个多世纪过后的今天的理解,随着年龄的增长,认识在不断地加深。下面,我特别想就鲁迅所 说的“希望”谈谈我的想法。

如 前所述,阅读鲁迅已经伴随我的一生。日本刚战败的时候,我还是个少年,我家在四国的山村,没有优厚的文化背景,这种条件下的我又是如何阅读到鲁迅短篇小说 的呢?这个问题在很长一段时期连我自己也像个迷。因为这次北京之行中我要在北大附中演讲,会提到这件事,所以非常认真地要把记忆中母亲给我的那本很小的 《鲁迅选集》找出来。在我的读书笔记上记录了那本书是由佐藤春夫、增田涉翻译、岩波书店出版,后来又通过书店得知那个版本是1935年出版的。关于这本书 的来历,我也是在母亲去世之前才听她说的。我母亲的一位从自小要好的朋友,她曾在东京的女子大学学习,接触过中国的现代文学,后来作了教师。在我出生的那 年(1935年),这位朋友在探望产后的母亲时,送给了母亲那本鲁迅的书。两年后,卢沟桥事变,日中两军冲突,战争爆发。我母亲害怕周围的监视,把那本书 珍藏在了一个小箱子里。把敌对国文学家的《鲁迅选集》藏起来了。战争临近结束时,父亲去世,我失去了上中学的希望。记得当时生活非常艰苦,为生活奔波的母 亲那时已经没有看书的余地了。

但 是,战后第二年,新宪法颁布,半年后宪法开始实施的同时又颁布了教育基本法。我们大多数日本人心中所充斥的,就是刚才讲过的南原繁讲座中提到的对新生日本 的决心和希望。我讲过,南原是一位依照和平宪法致力于教育改革的学者,其实我也是那个改革的受益者。村里办起了新制中学,我高兴极了。我母亲就是在那时把 珍藏在箱子里的《鲁迅选集》给了我。那年我12岁,已经可以读《孔乙己》、《故乡》,我还专门把《故乡》的最后一段抄写在了学校发给学生的粗糙的写字纸 上。我现在引用竹内好对那一段的翻译。

“我想: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鲁迅的这句话,对于当时12岁的我来说能理解得了吗?我重复着他的话,好象懂了,又好象没懂。但12岁的我非常珍爱这句话,我觉得鲁迅这个人太了不起了。

我十九岁的时候开始了大学生活,开始阅读更多鲁迅的书。鲁迅所说的“希望”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为此我不知写过多少读书笔记(仅在新制中学读书时的笔记就有很多册),也多次把他的话抄录下来。

我在《华盖集续编》里读到一段,我想在这里读给大家。这是那篇悼念被杀害女学生的文章之后,在更加严峻的情况下,鲁迅前往厦门之前向北京女子师范学校的学生会发表的最后公开演讲,是记录下来的。

“我 们所可以自慰的,想来想去,也还是所谓对于将来的希望。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如果历史家的话不是诳话,则世界上的事 物可还没有因为黑暗而长存的先例。黑暗只能附丽于渐就灭亡的事物,一灭亡,黑暗也就一同灭亡了,它不永久。然而将来是永远要有的,并且总要光明起来;只要 不做黑暗的附着物,为光明而灭亡,则我们一定有悠久的将来,而且一定是光明的将来。”

我 仍然记得自己在读了这个谈话后的感想。我特别意识到自己进入大学生活就是开始了人生新的阶段。12岁时对《故乡》的阅读其实并没有理解透彻,曾经在笔记中 写过“希望”将怎样才能出现呢?现在,鲁迅面对现实危机,站在犹如一堵高墙的黑暗前,把希望解释得那么透彻。再联想到《故乡》的结尾,鲁迅向我们保证希望 是存在的!他,是属于希望的!19岁的我终于破解了12岁以来未解的这道题。随着人生岁月的流逝,我越发坚信这个道理。


五、


我 从一开始就告诉大家,站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讲台上的我,内心是非常忧虑的。这是我真实的并不情愿的感受。我已经是个老人,在思考未来的时候,对于也许不久的 将来会离开人世的自己本身,我并不做什么考虑,心里想的更多的是生活在将来的年轻人、他们的那个时代、他们的那个世界。我此而深深忧虑。

我 想到,自己在战后那些年曾经被给予希望,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与因日本人而遭受战争残害的亚洲、特别是中国人民真正和解,而现实能够告诉我们未来会是 那样吗?我怀疑。在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的那天晚上,与我有着同样忧虑的知识界人士向大家讲述的南原繁对未来的那个期望,今天正当年的日本人是否都懂得 呢?如果现在的日本人没有那样的祈盼,将来的日本人又怎能把握好自己的思想和生存呢?
伴随着自己的这些忧虑、或者说尽管有这些忧虑,现在我想告诉大家的有两点。当然,这只是我的强烈的祈盼,并不是说我已经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实现的可能。也许在我的有生之年看不到这个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我要把我的祈盼讲给你们。

我 用汉语的祈盼(日文为“希求”——译者)这个词,它出现在带给败战后日本人再生希望的宪法中,也出现在教育基本法中,教育基本法与宪法在思想上、在丰富思 想的感情上都是贯通的。我12岁的时候,曾经请教新制中学的老师,被允许把教育基本法的文章抄写在笔记本上(我总是把认为好的文章抄下来,这是小时侯母亲 教的,这个习惯保持到老,这也是自学者的学习方法),就是因为我深深地被祈盼这个词所牵动。
那么,刚才说过,我想告诉大家两点,第一点,三年前我的一个朋友死于白血病,他就是爱德华.萨义德,直到他过早去世之前,他一直主张巴勒斯坦的正义,批判当前充斥世界的美国的文化帝国主义。

他 死后,日本的年轻电影人拍摄了记录萨义德生平的记录片,其中有对他的同事们的采访。他们说,萨义德在他的晚年并没有找到解决巴勒斯坦问题的办法,但是,随 着死亡的临近,萨义德逐渐变为“意思性乐观主义”,他认为,世界的人们不会永远这样,也许要经历很长时间,但巴勒斯坦问题是一定会得到解决的。萨义德的朋 友们认为,虽然“不清楚他讲的很长时间到底是多久”,但对萨义德的“意思性乐观主义”有同感,并表示要继承他的遗志。

那 么我也是这样想,虽然我忧虑现在的日本人与亚洲的人民、特别是位于其中心的中国人民之间很难达成真正的和解,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我应当报着最终能够达 成和解的“意思性乐观主义”度过自己的晚年。因为,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亚洲的人们、特别是日本人又怎能对未来抱有真正的希望呢------。

我现在讲我要告诉大家的第二点,回到刚才南原繁一生主张的思想上,对于把想象思考作为职业核心的我来说,南原思想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我称之为“伦理性想象力”。我所尊敬的日本的部分知识界人士感到最痛苦的是,现在的大部分日本人已经不再具有对那场战争的记忆。

可 能更多的人会说,如果老人失去了战争的记忆,那年轻人就更记不得,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那个记忆。但是,正因为年轻人是可以通过教育了解过去的,所以我用 “意思性的乐观主义”更正自己的忧虑。我想呼吁把教育作为核心渠道,运用伦理的想象力”唤起日本人对未来的构想。如果说为了推动自我教育需要具体的教材, 那我们周围不是有很多吗,问题在于需要勇气面对现实。更坦率地说,就是我们要改变现在这种毫无反省的状态。我们要为我们的未来拥抱“伦理性想象力”的祈 盼。

我还是要朝着这个目标,把它作为自己晚年的工作,加入到保卫宪法第九条、保卫教育基本法的运动中。已经有老年、壮年、青年和妇女等有觉悟的日本人走在了这条道路上。诚然,我们所面对的是猛烈的逆风------。

(完)
(李薇译)